讓我們感謝花谷大師兄送來的助攻(鼓掌)(吹口哨)
“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怎么還這么浮躁,嗯?”
方遲邑微低著頭翻閱文書,不知怎的就走了神,捻住一縷垂落下來的頭發想著是否該修剪一二,就見方殊辰隨意地敲了幾下門后推開一條縫鉆了進來,可看樣子又不像是有要緊事……八成是閑的。
(資料圖片)
“什么啊……”一聽到“成家”二字,方殊辰腦中迅速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這時候知道要不好意思了,伸出手佯作深沉地捂住了半張臉,湊上前來說,“咳,父親如今一門心思都放在如何哄母親上,我問什么他都講沒時間,叫我直接來找你,我便來了——”
方遲邑順手將頭發挽到耳后,發冠上的珍珠掛墜襯得他笑容明媚:“該不是想知道什么時候給你擬定婚事章程?”他又故意皺著眉笑罵一句,“一股腦想著要成親啊,阿辰?婚姻大事怎么能操之過急!”
“不是……”方殊辰心虛地別開眼睛,說這話時吞吞吐吐的,“就……我不想讓阿決多等,我知道的,他需要的不僅是一個答復!”
“你很勇敢……比很多人都要勇敢?!狈竭t邑一度以為自己是擠著笑的,可這聲贊許卻是脫口而出,“男子之間的相交難免惹來非議,不過兄長相信你,定會竭盡所有保護好那個人?!?/p>
方殊辰心頭一暖,被感動得不行,撲他身上不說還險些抱上大腿:“遲邑哥哥……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就直接吩咐,指哪打哪!斷沒有半個‘不’字!”
毛頭小子一個。方遲邑頗顯無奈地將人往邊上推:“上趕著表決心啊……喏,就桌子上這些,你現在就幫我看了?”
“這、這個還是免了!”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方殊辰當即灰溜溜地爬起來,一張俊臉皺了起來,嘴更是撅得像能掛油壺,那叫一個嫌棄。
古往今來,不論高門還是寒居,有多少兄弟姊妹為了權力爭得頭破血流、手足相殘?到了自己這,身邊就一個閑散慣了不愛管事的傻弟弟,還一門心思都在“討老婆”上——但方遲邑知道,這人絕不是窩囊。
“遲邑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察覺到這人近不可聞的嘆息,方殊辰還當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惹他不高興了,正想著講些好聽的,視線卻不自覺地落在桌上的一個墨黑色的橢圓形物體上。
在東西……像是塊藥玉?但那種材質不好保養吧……
方殊辰不敢細看,出于好奇就打算問了,可才拿手一指,對方極盡反常地將那東西攏進袖子收了起來,一本正經地拉開話題:“你今日課業可完成了?”
他頓覺不妙,就怕這人給自己額外安排工作,干笑兩聲就逃到了門邊:“啊忘了忘了!我突然想起有一窩海獺崽還沒喂,就先不打攪了——”
方遲邑順手燃了香盞,撇下外袍丟在了一邊,略顯疲憊地捏捏眉心:“出去時把門帶上吧,我想小憩片刻,莫要人來打攪。”
“哦好,遲邑哥哥莫累著了,好好休息!”
所謂的“休息”只是想要得到安靜的借口。方遲邑將雙手疊放在腹部,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看了一會兒直到眼睛發酸仍沒有睡意,索性閉起眼;而藏在袖子里的東西正硌著他的側腰,太具存在感——冰涼的,堅硬的,一如那人離去時冷落而決絕的目光。
他常在四下無人時嘗圖將這陶塤吹響,約莫是因為總摸索不到合適的姿勢和口型,手指也不夠靈活,總是把臉頰都弄疼了還找不準感覺。
方遲邑幾乎認定這是天意,那些算不得全是愛情的心意,終究是得無疾而終——蕭徹明曾同他言“有緣自會再見”,倘若這“緣”本就薄弱不堪呢?若他等不到那未來的某一天了呢?
回想起元軒枝之前的話來,他竟會不可控地嫉恨起方殊辰來——
那人不過是一個父親順手撿回來的孩子,明明這十余年來與自己共享蓬萊少主的頭銜和地位了,為什么還能不必受到諸多約束,過得這么自在!
甚至敢狂妄到當他的面催著要娶一個男妻過門!
他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攥出紅印,神識在這一刻短暫回籠:“阿辰,對不起了……”
……
新門主的繼位大典安排在下月初三,據說是個不錯的日子,蓬萊上上下下忙碌而熱鬧;方遲邑不想大肆操辦,但還是遵照禮儀派人給交好的東海世家們送去了宴請的帖子,說要的就是一個“同樂”。
依照元夫人的囑托,溫鴻一每日會給方遲邑送去安神益補的湯藥,無意間聽人說起大公子桌上放著不少女子畫像的事,當即眉頭一皺:
他跟那個衍天宗宗主的事黃了?
“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好,這些是給阿辰準備的?!狈竭t邑一手撐著下顎,毫筆在紙上淺淺畫過,同時微微笑著,“老大不小了還沒個正形整天想著亂跑,我不過說了他兩句,竟出言不遜肆加頂撞!過年就及冠了,總還想著玩可不行啊,或許成了家能收斂些……現下父親母親外出游玩,我身為阿辰的兄長,擅作主張一回也無可厚非。”
“大公子,你不覺得——”溫鴻一還想隱晦地“提醒”一二,就覺這人正以余光看著自己,他的唇角分明是上揚的,可是語氣半分不帶笑意:“溫小宗主,你今天的藥也送到了,可還有事?”
溫鴻一輕聲嘆息:“我打算去看看小公子,送點潤喉的湯品啥的,你不憐惜他我憐惜他!被禁足后他鬧了好陣子,飯食不肯動,那嗓子怕是要廢了……”
“隨你吧?!狈竭t邑也不是想將事情做絕,經他這么一講自然是動了惻隱之心,但還是補充,“你最好是真想幫他,而不是縱容。”
其實這幾日來方遲邑也不止一次去方殊辰那規勸,可那人猶如吞了秤砣,說什么也不肯聽,最后甚至連敷衍他的搭話也沒有了。
“阿辰,你從前可是很乖巧懂事的。”夜深時,他將看守的侍從遣散,自己背靠在門扇上坐著回憶起小時候的事來,想到高興的事情時便灌一口酒,待好幾個酒壺見底,他百感交集道,“大人的世界有太多不可說和不得已了,可惜這些父親沒教過你,我也不期盼著你能很快就懂,不過等你……”
這人喝了很多,醉后格外坦誠。方殊辰并沒有睡,最后也聽見這人低低的啜泣聲,和強撐著站起來踉踉蹌蹌離去的步伐。
繼位大典那天,新門主因宿醉遲到了些,恰是在此空隙,方殊辰同溫鴻一里應外合,竟用火藥逃出了蓬萊。
方遲邑像是早料到有那么一出,也不遣人去追,而是不緊不慢地繼續宴會的進行,他手一抬,負責歌舞表演的弟子環抱琵琶,衣袂翩躚,鼓樂不斷。
元宜念撫摸他的臉頰:“你近日憔悴了許多,沒在好好服藥么?”這人做事一向周到,也正因為他這事無巨細的風格,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處理蓬萊事宜上才將一切都打理得一絲不紊……身為母親,她的眉眼間皆是疼惜,“邑兒,你是不是在生阿辰的氣?這孩子今日是做得過了些,還有鴻一,兩個人怎么能一起亂來!”
他將自己的手搭在元宜念手上,柔聲安慰道:“母親,阿辰再怎么說也是我弟弟,我這點氣量還是有的,你莫憂慮太多,過陣子我就將人接回來……”
方遲邑帶著幾個高階弟子親臨萬花谷的那日,方殊辰將所愛之人護在身后,眼神中皆是戒備,不是完完全全的冷漠,卻足以讓彼此都覺得對方陌生。
此時的他就像一把獨具鋒芒的刀刃,無論是誰想要靠近,都會被斬得破碎。
“阿辰,該回去了。”
方遲邑向他招了招手,同時面帶微笑地向一襲黑衣的萬花弟子點頭示意——這人的相貌本就不出眾,又因為大病初愈,頭發半散著,整個人搖搖欲墜,一張臉更是泛著可怕的白。
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自己的弟弟呢?方遲邑略顯悲觀地想:還是說真的要提些更過分的要求才可以嗎?
于是“孩子”一事再被搬到了臺面上講。
要男子生孩子,這是何等屈辱之事!
“方遲邑!你要鬧哪樣!你多愛那個姓蕭的啊,有本事你先給他生一個??!你為難阿決算怎么回事!他是我的!我這輩子就認定他一個人了!”方殊辰忍無可忍,險些就要沖上去狠狠揍一頓自己這個混賬哥哥,但是很快遭到了隨從們的控制,亂吼的嘴也被軟布勒住。
“阿辰……最好注意你現在的身份,怎么都不會跟哥哥好好說話了?”
而就在眾人暗暗唏噓、訝異之時,那萬花弟子表現得格外從容,絲毫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壓制,反倒淡淡吐出幾字:“僅此而已?”
方遲邑無不欣賞地重新打量他:“僅此而已。”
自己只是想要這兩個人都知難而退罷了——他在心底反復呢喃。
……
各家各派多的是護短的主,方遲邑料到自己在萬花谷“惹是生非”定會受到報復,可還是被一只紅栗色的松鼠引入深林遭了黑手,被“百花拂穴手”封去內力的他壓根沒有力氣掙脫束縛。
“我現在仔細看了,方門主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兒了,可惜生了副壞心腸……”對方的長劍并沒有傷人的意思,卻是輕輕將方遲邑領口玉石扣挑開,露出軟緞下雪白的脖頸,胸口大片肌膚更因急促呼吸而起伏著,仿若任人采擷。
“某雖不才,但也有些門路……這宮廷秘方乃滋補圣藥,按說不該流入民間,可如今與方門主投緣,自當相贈——”
藥液被悉數強灌入口,綴著珍珠銀飾的系腰絲絳隨即滑落,冰冷的金屬劍鞘輕而緩慢還在游走,確保不會留下太過顯眼的傷痕;方遲邑本咬著牙不愿發出恥辱的聲音,可粗糙的觸感令他不爽至極,那星星點點崩潰的情緒正在將理智研磨殆盡,慢慢化作自己聽不懂的告饒哀求。
“這便是辱我門中弟子的后果,方門主,你好好受著罷……”
“那個不……至少別、別用那個唔——”
對方從方遲邑懷中搜出那綴著紅穗的漆黑的陶塤,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哼笑,找了一個更適合它的位置推塞了進去。
撕裂般的痛楚刺激著方遲邑疼得渾身發顫,疑心那該是多可怕的一個創口,哀哀低吟:“我一定會殺了你!你枉為醫者——”
“起來了……”對方饒有興致地笑著離去,似乎還在同他揮手作別,“多謝方門主為我提供了治療痿癥的思路,值得一觀?!?/p>
然而方遲邑早已沒了罵人的力氣,連喘息都顯得格外吃力;恍惚間,他感受到劇烈的耳鳴,疲憊感由內而外想要吞噬一切,讓他覺得自己真要以如此不堪的襤褸姿態死去。
“嚶嚶嚶……嗷嗷……”
那是綏綏的叫聲。可是方遲邑的害怕深入骨髓,哪怕那一片火紅皮毛映入眼簾他也還是認定這是幻覺。
直至身前的男人撩開他被汗濡濕的頭發,柔聲說了一句:“怎么弄成這樣?”
方遲邑說不出話來,不再去思考蕭徹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被人解救后腿腳發軟也跑不掉,竟選擇欺身而上主動糾纏,整個人的色氣都是紅潤潤的。
“這一次,不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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