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安機關對權健公司立案偵查的同時,相關部門也在依法查處取締不符合消防安全規定的火療養生場所,開展集中打擊清理整頓保健品亂象專項行動。
權健公司18人被刑拘,這已經不是權健第一次碰到司法介入的局面了。從2012年到現在,權健旗下的經銷商系統和相關網絡在國內多個省份被公安部門因傳銷抓捕過,至少有三起被法院判處組織領導傳銷。
登陸權健官網可以看到,該公司旗下有護膚化妝品、生活用品、保潔用品等5大類,涵蓋潔面洗發、衛生用品、營養補充劑等各個方面。這些產品在經銷商口中,都是“純天然”“治百病”的神品,也推動著一波又一波推廣活動。大學生血風曾“臥底”參加了權健的推廣活動,除了參觀醫院、介紹產品之外,“如何掙大錢”這個話題才是整趟行程的重頭戲。
血風(化名):全國各地的人都來,一整天都在開會,從早上五點開到晚上十一點多,一直持續在那個宣傳狀態中,那時候人都沒有什么抵抗力了。然后把你帶到酒店那個房間里,幾十個人聚集在一個屋子里,開始給你講各種復雜的獎金制度。
血風發現,工作人員對自己這樣的年輕學生,會大肆宣傳“創業”、“致富”,而對年紀較大的人,則主打“健康”、“長壽”。王先生的母親就深陷其中,甚至給一歲的小孫子喂“麥芽精”,孩子嘔吐不止,而母親依然聲稱這是排毒,甚至想要拉記者入伙。
王先生的母親:你就交7500元,就能成為一個經銷商,我們不叫推銷,我們這叫推薦。
2013年,權健自然醫療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取得了直銷企業認證牌照,可以在天津、四川、浙江等10個省市進行直銷活動,允許銷售的產品只有40種,且不包括任何藥品,就連一千多元的拳頭產品“骨正基”鞋墊,也并不在直銷許可名錄中。即便持有直銷牌照,我國法律也只允許單層次直銷,多層次直銷和傳銷一樣都是禁止的。但現實中的權健,會員采取分級制度,收入與發展人數掛鉤,無論是銷售區域還是經營模式,都已經遠遠超過牌照允許的范圍。
從2012年至今,權健在全國多個省市都被公安部門以涉嫌傳銷調查、抓捕過,至少有3個司法判例將權健二字與傳銷關聯起來。此外,還有一些工商部門的行政裁決及查處文本,也將一些省市的權健經營者認定為傳銷。
權健前員工曝光其醫療亂象
2014年8月,權健有了自己的腫瘤醫院。除了在產品上虛假宣傳,權健的腫瘤醫院里也是亂象叢生,來聽聽一名前員工是怎么說的。
天津權健腫瘤醫院前醫生 陳曉輝(化名):你來了都不用診斷什么病,一進門就是帶病歷了嗎,你是什么情況、什么病、什么癌,然后就給你開什么癌的藥。腫瘤的秘方藥有一個基礎的秘方藥,這個基礎方是所有癌癥都通用的,開完這個以后同時再根據你是肝癌的、肺癌的,再開這類的專業的秘方。
陳醫生介紹,在醫院醫生不做手術,沒有放療和化療,只要按照經銷商“老師”的暗示開秘方藥,就能拿提成。拼的不是醫術,而是話術。
陳曉輝: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可能剛有執業助理醫師證,一個月都能開好幾百萬的秘方藥出去,而且這小姑娘還能出專家門診,按說她的資歷資質出門診都不行,但是人家就是會說會忽悠。
如果有醫生提醒尚處癌癥早期的患者不要吃這個藥,早干預提高生存率為好,就會被嚴重警告,醫生流失率很高。而留下來的,據陳醫生觀察,科室大夫甚至能跨科室看病。
陳曉輝:內科病房外科病房都合并到一塊,你內科大夫值班,有外科病人你不能跨范圍執業,這是違反執業醫師法的,屬于是違規的。
陳醫生將這些醫療亂象上報醫院高層和當地衛生局未果,自己還被開除。
屢被曝光 折射保健品行業之亂
其實,早在多年前,權健就曾多次被媒體曝光,但為什么早就發現的問題還會演變成更大的問題?專家分析指出,企業違法成本低,而消費者維權成本高,有關部門取證困難,都是不容忽視的問題。
容易被查證的官網展示及產品包裝上并沒有夸大宣傳,但在遍布全國的加盟店、吸引了眾多人群的會銷現場、甚至是電話和網絡上,往往又是另一套宣傳方式。與其類似,假冒的新聞播報、明星的宣傳片段、穿白大褂的名醫、普通人的現身說法、再加點兒禮品及親情營銷,已經成了保健品行業謀利的慣用伎倆。
中國人民大學商法研究所所長 劉俊海 教授:如果不用心去固定證據的話,那么這些口頭宣傳以后在消費者維權的時候無法成為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去使用,維權的成本非常高,維權的收益非常小,甚至沒有收益。
消費者維權成本高,企業的違法成本就低,而且更會大大低于違法收益。對于整個行業而言,合法合規的企業效益遠遠落后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引導。與此同時,當越來越多的人重視起健康危機,趁虛而入打保健牌的企業也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在專家看來,整頓保健品行業之亂也應該在法律層面盡快升級改版。
劉俊海:我們在2005年國務院頒布了《直銷管理條例》和《禁止傳銷條例》,我個人認為下一步我們一定要制定法律層次的反傳銷法,不管是直銷還是非直銷,任何商業模式都在法律范圍調整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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