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許多美國人在抗組胺藥的陰霾下渾渾噩噩地生活,打噴嚏、流鼻涕、渾身瘙癢……與我交談的人都發出了同樣的不滿:這個過敏季是最難熬的。我別無選擇,只能接受。
在我居住的紐約,楓樹上細小的黃綠色花朵,樺樹和橡樹上像毛毛蟲一樣的柔荑花序,都是花粉炸彈,它們似乎比平時更有活力地爆炸。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受花粉刺激的眼淚混著睫毛膏順著我的睫毛流下。一位依賴于能讓人嗜睡的減充血劑過活的同事,不得不喝下大量的濃縮咖啡度過每一天。
(資料圖)
每年春天都會出現關于過敏的抱怨,但人們的癥狀似乎越來越嚴重。這歸咎于氣候變化:美國哮喘和過敏基金會首席執行官肯尼斯·門德斯稱,過敏季“越來越長、越來越強烈”,因為植物有了更長的時間去產生更多的花粉。問題不僅在于更高的溫度延長了植物的生長季;二氧化碳本身也會促進花粉的產生。
根據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的研究,與30年前相比,現在北美的花粉季提前了約20天,持續時間延長了約8天,花粉量增加了21%[1]。
但不僅僅是像我這樣的長期過敏患者情況嚴重,所有這些花粉似乎都會引發對花粉本不過敏的人的季節性過敏。近年來,過敏現象激增:2018年,7.7%的美國成年人得過“花粉熱”;到2021,這一比例已升至約四分之一[2]。
在未來的幾年里,氣溫只會持續走高,空氣中會充斥著更多的花粉,可能會讓更多的人過敏。這個趨勢無法阻擋。
一個人是否會出現季節性過敏主要取決于兩個因素:基因和環境。美國過敏、哮喘和免疫學學院院長凱瑟琳·梅告訴我,有些人天生就容易過敏,氣候變化并沒有改變這一點。
然而,環境卻在改變。溫度、二氧化碳含量和花粉之間的聯系已經得到充分驗證。幾十年前,科學家們了解到,植物在二氧化碳含量高的溫室中茁壯成長[3],對于某些植物來說,這樣的環境下產生的花粉比其他情況下要多[4]。這樣的情況現在正在大陸范圍內上演。
當一個人的免疫系統錯誤地將無害顆粒標記為危險顆粒,并開始產生抗過敏抗體,即IgE免疫球蛋白,為下一次接觸做準備時,就會發生過敏。當IgE抗體檢測到足夠多的過敏原時,它們會對入侵者發動爆炸性攻擊,釋放出化學物質,導致瘙癢、打噴嚏、鼻腔充血腫脹和其他典型的過敏反應癥狀。
更為復雜的是,并非每個產生這些抗體并因此對過敏原“敏感”的人,只要有花粉飛進他們的鼻子,都會出現癥狀。梅說,對于季節性過敏,“需要一定的時間或接觸才能引起過敏癥狀”。
換句話說,一些認為自己沒有過敏的人實際上已經過敏了——他們只是還沒有接觸到足夠的花粉而出現癥狀。門德斯說,當身體“感覺到有太多東西”時,它才會做出反應。
通過長時間讓空氣中充滿花粉,氣候變化增加了人們達到過敏閾值的機會,無論是長期過敏人群和還是剛開始過敏的新人。梅說:“有些本來可能沒有癥狀的人現在會開始出現癥狀,而對于那些已經有癥狀的人情況肯定更加糟糕。”
這些新出現的過敏患者中的一些人,尤其是成年人,隨后可能會終身出現季節性過敏癥狀。由于一種被稱為“啟動效應”的現象,在隨后的過敏季節,引發過敏癥狀所需的花粉量可能會減少,這意味著即使空氣中有一點點花粉最終也可能導致鼻腔里的混亂[5]。
梅說,兒童在十幾歲后可能會擺脫這種狀況,而成年人則不太可能,原因尚不明確。
總的來說,花粉越多,人們就越可能出現過敏癥狀,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隨著地球持續變暖,季節性過敏患者的數量將大幅增加,具體增加多少尚不清楚。
根據一項研究[6],春天開始的時間明顯早于歷史平均水平的美國各縣的成年人患季節性過敏的幾率比春天正常開始的各縣的成年人高14%。歐洲的一項建模研究表明[7],由于氣候變化,最早在2041年,對常見刺激性物質豚草敏感的人數將從3300萬增加到7700萬,增加一倍還要多。
過敏加劇是一個世界性問題,但在地理上分布不均。根據《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的研究,在美國,過敏加劇目前在得克薩斯州和中西部地區更為嚴重,該研究的主要作者、猶他大學生物學教授威廉·安德雷格告訴我,他不能確定這到底是為什么,一種可能是生長在那里的植物特別喜歡溫暖的環境,氣溫上升,這些植物就遷移到新的環境中,迅速繁殖擴散。
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應對氣候變化對過敏造成的全方位影響。安德雷格指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全國各地的氣溫可能會持續上升,花粉季將持續一整年,就像其他較溫暖的地區一樣。這種影響在城市可能尤為嚴重,那里的白天溫度可能比鄰近的農村地區高7攝氏度[8]。
根據美國哮喘和過敏基金會最近的一份報告,加劇花粉過敏現象的還有一些社會因素,如非處方過敏藥物的使用率低,以及美國南部和東部缺少過敏方面的專家,這使得這些地區成為美國過敏患者最具挑戰性的居住地之一。
然而,即使花粉彌漫在空氣中,人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來緩解過敏癥狀。如果收到通過花粉天氣預報傳來的警告,人們可以儲備藥物,根據花粉數制定計劃,并在癥狀開始前服用抗過敏藥物,從而最大限度地發揮抗過敏藥物的益處。提倡進行更先進的花粉監測從長遠來看,有助于提供更及時的花粉預測[9]。盡管如此,過敏是氣候變化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的又一個不便,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
盡管美國和世界其他地區在減少碳排放方面取得了切實的進展,但已經出現的全球變暖意味著花粉帶來的過敏問題將繼續成為一大難題,在某些情況下,花粉可能會像滾雪球一樣產生一些列問題。季節性過敏是哮喘的誘因,哮喘可能需要住院接受治療,季節性過敏也會使人們更容易感染包括冠狀病毒在內的一些病毒。
安德雷格說:“還有一系列巨大的社會影響,我們往往不會過多考慮。包括勞動生產率的下降和學生在校期間不良表現?!边^敏顯然遠不是氣候變化最具破壞性的影響,但這次花粉季地獄般的氛圍提醒我們,即使是最輕微的氣候影響也會造成巨大的麻煩。
標簽: